一次“对赌” 开启村庄“美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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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2021年春天，宁海县开始结对帮扶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普格县，把实践近20年的“千万工程”宁海经验嫁接到当地。跨越2400余公里的空间距离，两地又存在极大的经济、社会、文化差异，这个目标能实现吗？

　　近日，宁海传媒集团记者踏上了普格县德育村的土地，从这个村庄两年多来的变迁，看“千万工程”如何跨越时空在大凉山深处落地生根。

　　记者方景霞通讯员陈康

　　彝族年临近，在广东开办劳务公司的吉木友呷早早安排好工作，一路自驾回到家乡——四川省凉州彝族自治州普格县德育村。车近家门，宽敞的柏油路、崭新的民居、高大的文化中心……家乡的变化，让这个常年在繁华都市的彝族汉子都不禁睁大了眼。

　　看着吉木友呷惊讶的表情，德育村党支部书记吉木瓦各惹很是自豪。他深深地记得，2021年6月17日那天，眼前的这条柏油路还是狭窄的土路。由于第二天有领导要来村里考察慰问，但是车子开不进村，这件事让他挠破了头皮。

　　一切改变，源于宁海和普格两地结对协作。

　　心情沉重的“体检”

　　位于四川省凉山州螺髻山脉腹地的德育村，是一个典型的彝汉聚居村庄。2017年，德育村实现整村脱贫，但活力欠缺、增收不多，返贫的压力一直重重地压在村班子肩上。这也是德育村难以言说的一个隐痛——早脱贫反而成了落后的村庄。

　　“还没进村就闻到阵阵臭味，路上到处是牛羊粪，找不到下脚的地方。”派驻普格的宁海帮扶干部魏旭灿至今还对第一次进德育村的经历印象深刻，他感叹，“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进村，看到这里的人和牲畜是混居的，饭是坐在地上吃的，还是出乎我的想象。”

　　窥一村、探全貌。德育村是普格县81个村庄之一，2021年6月4日，帮扶干部周华敏、魏旭灿在德育村党支部书记吉木瓦各惹的带领下，深入调研了德育村6组。

　　当晚9点，他们得到了“体检表”：环境脏乱，人畜混居，村民卫生习惯差；基础设施落后，道路泥泞，没有休闲健身场所；产业基础薄弱，以种土豆、玉米为主，单一、粗放；村民收入有限，多靠务农、打工为生；村子活力不强，年轻人外流严重，“等、靠、要”思维惯性仍存……看着这张“体检表”，一时间没人开口说话。

　　“仔细想想，其实我们宁海30年前，也是露天粪坑遍地，村里养猪养鸡的也很多，许多村道路也没有硬化，我们就当回到30多年前来干好了。”沉吟良久，农村出身的魏旭灿开了口。

　　这段话，引发了在场干部的思考。如今，宁海美丽乡村遍地开花，农文旅深度融合，其中不乏养猪村蜕变成旅游村的生动案例。宁海乡村振兴靠什么？“千万工程”！

　　来自宁海的“疗方”

　　“千万工程”实施20年，宁海的逻辑脉络无比清晰，第一步就是整治村庄环境，让乡村更加整洁有序。这在环境脏乱差的德育村6组尤其适用。

　　有宁海经验在前，帮扶干部结合德育村6组实际，立刻着手制定了具体的工作举措：畅通道路，把德育村内部道路纳入普格县旅游规划道路，直连国道，解决泥泞狭窄和通车不便等问题；改善人居环境，采取统规自建、适量补助的模式，鼓励群众新建、改建民居，全村外观风貌统一打造，实行“每天家庭清洁”制度，清洁村庄改善居住环境；集中牲口圈养，彻底改变人畜混居问题，同时布局公共厕所等设施。

　　工作思路清晰了，但真正做起来依旧千头万绪：修建道路牵扯到政策处理这一老大难问题，需要动员30多户村民拆迁；村民对新建民居意愿不强，认为他们不应该出钱；牲口集中圈养后违建养殖棚拆除难，村民认为，不在里面养牲口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拆掉……

　　“还是要把事情跟村民讲透，要有人带头。”2021年10月8日，宁海普格两地干部集聚一堂，商量怎么动员村民新建民居、拆掉违建养殖棚。大家认为，要把规划和房子的图纸做好发给村民，让大家“看得见”“有选择”；要把村子建设目标告诉村民，让乡亲们“有盼头”；还需要找个人带头。

　　至于带头人，帮扶干部认为村民吉木日俄最适合。因为吉木日俄回村没多久，之前一直在外务工，最近七年就在浙江，眼界相对比较开阔。

　　当两地干部找到吉木日俄详细一谈，他果然愿意。

　　吉木日俄的问题

　　2021年10月10日，一场动员大会在村子的一片空地中召开。帮扶干部好不容易找来三张桌子、五条凳子，拿着做好的图纸，召集了所有在村里的村民，将图纸一一发放到村民手中，让有意愿改建、新建房屋的村民现场报名。

　　“一开始没有人报名，我们就给吉木日俄使了使眼色。”螺髻山镇镇长曲木日布回忆道。

　　接收到“信号”后，吉木日俄如约做了这个带头人，但签字后连问了3个问题——

　　投钱造新房子，以后村里发展真的会像你们描述的那么好？村集体会有钱？到时候能给村民分红？

　　这也是所有德育村村民想问的。

　　面对疑问，两地干部立了军令状：“造路造新房子，最受益的肯定是大家，至于村集体到时候会不会有钱，乡亲们等着瞧！”

　　就这样，一场无形的“对赌”在村民和两地干部之间形成。

　　村民在补贴部分资金的前提下，拿出相应份额新建、改建民居，并将牲畜集中圈养，实现人畜分离。同时，执行“每周村庄大扫除”“每天家庭清洁”等制度，开展人居环境红黑榜评比，保持环境卫生整洁。帮扶干部还协同宁海县妇联把“美丽庭院”打造经验传授给村民，让他们扮靓家园。

　　宽敞整洁的柏油路取代了原先泥泞狭窄的土路，图腾点缀的崭新民居在道路边拔地而起，难闻的气味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新自然的山野花香……两年时间里，德育村6组的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吉木日俄感叹：“哪怕以后村集体没钱，我也不后悔了。”

　　不过，对大多德育村6组的村民而言，居住环境改善固然是可喜的，但生活压力也随之增大。不少村民拿出了所有的积蓄用来造房子，有的村民还跟亲戚借了钱。与此同时，村里的公共设施、绿化维护也是一笔费用，然而村集体并没有“余粮”。

　　村集体经济怎么壮大、村民能不能找到赚钱的新路子、德育村的“美貌”如何持续……这些都还是待解之题。

来源：宁海新闻网